第104章 利用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16 13:05      字数:8501
    近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 月长身子愈发不济,明祎得空便会去照顾她,以至于两人相处的时间很少。今日是明祎特地留出时间与顾锦瑟相处, 顾锦瑟却不领情。


    明祎沉沉地看着某人,“你想得很轻松。”


    “我只是摆烂人生而已,解决眼前发生的事情, 未来太久远,我懒得去打算,再者人算不如天算,不如顺其自然。”顾锦瑟哀叹一声, “你想什么,我都清楚啦。”


    顾锦瑟努力从明祎双手中挣扎开, 吻上明祎紧抿的唇角。


    看, 明祎已陷入恋爱的深潭中, 无法自拔了。


    顾锦瑟得意洋洋,明祎含羞带嗔地看着她。顾锦瑟嘿嘿一笑, “我还得请张明浅喝酒呢,不如就今晚,我着人去通知她, 还有、你输了, 阿娘压根就没有派人去盯着桑敏。”


    明祎很不自然,低头扶了扶发髻的簪子, 道:“你母女二人都是一样的性子,喜欢却不去争取。”


    “你好意思说这种话, 说得好像你极力去争取似的。”顾锦瑟眼睛翻上了天, 看着昏暗中犹如白兰般的女子, 她忍不住贴上去, “你争取我了吗?”


    明祎凝着衣袖上的纹路出神,顾锦瑟不肯放过她,“你只会坐在家里害羞,我好奇你与平东王妃的那段时日是怎么相处的,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你二人都是满腹才学的女子,那你们会不会经常谈论文学?”


    “文学?我二人偶尔见一面,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单独相处。”明祎摇摇首,“那时我刚入朝,许多事情不懂,要时刻盯着、时时去学。”


    顾锦瑟低声说道:“她遇见你的时候,你正在低谷中,因此她对你的点滴帮助,你便念念不忘。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已权势滔天,这就叫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


    明祎拧眉,顾锦瑟满面笑容,目光澄澈,明显很得意,她诧异道:“你高兴什么呢。”


    “其实你对她的念念不忘无关感情,不过是出于感恩。”顾锦瑟松了口气,谁说明祎是一冷血之人,对她有恩,她会牢牢记住,十多年了都不会忘怀。


    明祎解释:“我对她本就没有感情,是你自己非要将我二人搅和在一起。”


    顾锦瑟笑了,眉眼弯弯,明祎继续说道:“你作何请张明浅喝酒。”


    “我赌输了呀,喝酒罢了,正好我套话,你今晚可以晚些回来的,你放心,我对你的心如磐石,矢志不渝。”顾锦瑟拍拍明祎的心口,“这里都是你。”


    明祎冷着脸将自己心口上的手拨开,然后拍在她的心口上,“这里才是我。”


    顾锦瑟露出可爱的糯米小白牙,“都是一样的。你的心里也有你自己呀。”


    明祎忍不住摸摸她的额头,顾锦瑟攥住她的手,亲上她的掌心。明祎皱眉,有些痒,脑海里崩的弦却松开了。


    “好啦,你可以走了,记住哈,你输了,记得去温习画本上的姿势,我要做出点评。”顾锦瑟拿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这里也会记住你的那些动作。”


    一瞬,明祎想回相府去住。


    ****

    张明浅如约赴宴,虞氏的白狗坐在门槛上欢迎她,当她走近的时候,白狗却上前撕咬她的裙摆,奋力地将她往外扯。


    张明浅奇怪,虞氏上前抱住它,巧笑着与她解释:“它很认生,遇见生人就会嘶咬。”


    “是吗?”张明浅不信这个措辞,反而去打量这只白狗,伸手想要摸摸,狗却奇怪地安静下来,她更奇怪了。


    顾锦瑟出来解释,“它是明相的狗腿子,将你当作情敌了。”


    张明浅目瞪口呆,虞氏微眯着眼睛去看自己的女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顾锦瑟笑了,拉着张明浅进屋说话,虞氏则露出怜悯的目光,转头就让吞吞去告诉明相,顾主事在家偷人。


    吞吞:“……”


    “这件事明相知晓的。主事说她第六感感觉张大人是欧阳家逃出去的女儿,这不将人请来说话了。”


    虞氏冷笑,“我不信,她哪里来的第六感呦,咸鱼一条。”


    吞吞嬉笑道:“你与主事这般互相伤害怕是不好,后院还有乖巧的姑娘呢,您不去寻桑儿姑娘玩。”


    “哎呦,我一老婆子和小姑娘有什么好玩的,再者就那榆木还不如你家主事怼我来得有趣。”虞氏叹气,朝屋内看了一眼,心中不定,拉着吞吞询问:“你家主事查得怎么样了?”


    “查得很好呀,明相去张大人家搜查去了,嘘,您别说呀。”吞吞嘘了一声。


    虞氏恍然大悟,“这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顾锦瑟!


    虞氏顺着狗毛,一面安抚它:“记得以后离这两个人远一些,她对你好,你千万要跑。”


    屋内两人对坐,闲杂人等都被赶走,春月亲自在旁伺候。


    顾锦瑟八卦极了,上来就问你喜欢先太后呀。


    张明浅手中的酒杯颤了颤,似乎有些吃惊,看着她:“你家明相说的?”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顾锦瑟先给客人盛了碗滋补的汤,“我听旁人说的,我就好奇先太后好看吗?她是什么样的人,按理来说这样的女子应该明艳动人,对不对?”


    张明浅看着那双手在自己面前晃动,白皙如嫩藕,她深吸了口气,道:“谣传罢了,太后有许多女子,但不包括我。其实,她并不缺好看的女人,只要她一抬首,再是好看的女子也会主动向她走去。”


    “我觉得爬去应该更贴合她的权势。”顾锦瑟抿了口酒,张明浅惊讶,她忙解释:“没有侮辱的意思,就是炫耀一下先太后的能力罢了,权势这个东西,会看出许多人性。”


    张明浅释怀了,道:“你比以前有趣多了,我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连话都不说的。”


    “以前压抑罢了,差点死了就明白人应该随着本心,心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当然,不能触犯法律。你说,对吗?”顾锦瑟眼眸悠悠,语气沉了两分。


    张明浅端起面前的酒盏,“今日是一场鸿门宴吗?”


    “哎呦,张少傅说的哪里的话。”顾锦瑟惊叹。


    张明浅看着她的眼睛:“我说的是人话。”


    顾锦瑟心颤了一下,张明浅并不好糊弄,想来也是,明祎难缠,张明浅更似阎罗,她浅笑道:“我说的也是人话,你说我输了请你喝酒,这是明相珍藏多年的好酒,是先太后赏的。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听说你在查欧阳家的案子。”张明浅低看着自己杯中澄澈的酒液,微笑着露出几分嘲讽。


    “我阿娘喜欢的女子不见了,我只能去找呀,我要是找不到,别想安稳,我也难呀。”顾锦瑟放松姿态,端起汤就喝了一口,悄悄抬首打量张明浅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你知道多年前案子吗?”


    张明浅张了张嘴,在顾锦瑟抬首看她的时候又闭上了,喝酒。


    “明相说欧阳家有个女儿跑了,算一算年岁与张大人相似,我就在想……”顾锦瑟故意顿了顿,心头急乱,面上不敢泄露半分,继续观察张明浅的神色,“都三十岁了,会不会早就去嫁人了。毕竟到了年龄不嫁人的也就你和杜大人了。”


    “顾主事的意思是……”张明浅正视面前的女孩,“我是欧阳家的女儿?”


    “哎呦,我可没有说。你不是孤儿嘛。再说,如果你本姓欧阳,为何不以欧阳家的身份入朝,这样就会得到助力。但你没有,足以说明你不是。”顾锦瑟笑得眼睛都生出了褶子。


    “你笑得可真难看。”张明浅端起酒一饮而尽,道:“我与你说说先太后吧。”


    她主动转移话题,顾锦瑟也只好暂时抛开去听听先太后的丰功伟绩。


    先太后是永平侯府的嫡女,被先帝选入宫中,从四妃开始爬起,过继如今的皇帝陛下,先帝临去前被立为皇后,先帝自然成了嫡子。


    先帝去后,皇帝身子孱弱,朝政落于太后手中,朝臣起初不满,但皇帝的身子实在不抗事,简单的风寒都能要了半条命。


    太后垂帘听政,慢慢地了撤去垂帘,真正地掌握朝政。这时她开始选拔女官,遭到朝臣的反对,许多人宁死不屈,如顾老者用尽手段逼迫太后放弃,亦或者如桑老者与赞同者抗争,还有许多言官拼死力谏。


    一切都陷入僵局中,欧阳满门惨死后,似乎有了转机,朝臣不再那么反感,正是因为改革一事才让欧阳家的案子落入谷底。


    顾锦瑟抿了口酒,问道:“为何欧阳惨死后,事情就有了转机?”


    “一桩血案轰动京城,人人惶恐不安,有人说是反对改革的激进朝臣所为,以桑老为首的一批官员陷入案中,无法为自己伸冤,他们或被革职或被罚在家中闭门思过,一时间,风声鹤唳。太后借机安插自己的人脉,三年下来,谁还记得欧阳家的事情呢。”张明浅嘲讽。


    顾锦瑟想了想,有句话没问,会不会是太后做的,祸水东引呢。


    “为何是欧阳家呢?”


    “我也不知,为何就是欧阳家呢。”张明浅低声反问顾锦瑟,“若是明相……”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孩的脸庞上,“明相令我钦佩之处,她做刀刃,却选择怎么做,而不是听之任之。”


    明祎有自己的底线,她若早出生十余年,在太后身边伺候,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灯火下,张明浅发间的那根白发尤为明显,顾锦瑟凝着那根白发,心中有个直觉,张明相本姓欧阳,只怕先太后知晓并没有声张。


    一时间,她觉得口中的酒带着苦涩,让人在苦海中翻腾、挣扎。


    “顾主事。”张明浅凝着淳朴的女孩,“你很干净,我们是泥潭中挣扎的人,你站着岸上,选择拉明祎上来,是因为你爱她吗?”


    顾锦瑟:“……”


    “不,不是爱,而是因为她算计你。”张明浅两颊微红,已然微醺,她痴痴地微笑:“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作何拉她。”


    “不拉她,那拉你吗?你长得也没她好看呀。”顾锦瑟阴阳怪气,“你和杜衍一样,居心不浪。”


    “那要如何,你们又没成亲,是顾锦桓与明祎成亲,与你顾锦瑟有什么关系呢。”张明浅笑了,笑得如同个三岁孩子,“我说的对不对?”


    顾锦瑟嘶了一声,“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会不会聊天?”张明浅有些生气了,“你这样会不招人喜欢的。”


    顾锦瑟切了一声,“我有人喜欢就成,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张明浅学着她的语气切了一声,“你真不会说话,这怎么是喜欢,是欣赏。我欣赏你的单纯,欣赏你甘愿被明相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整日乐呵呵。”


    一旁进来准备重新温酒的春月听到这段类似于孩子吵架的对话后整个人犹如石化。


    为何与她家姑娘吵架后都会降智呢,姑娘其实很聪明的,为何一吵架就变成孩子了。


    春月无法理解,微醺的张明浅肆意嘲讽顾锦瑟的愚蠢,顾锦瑟反过来嘲讽她不知什么是爱情。


    她举例说明:“你家住在城南,但是你爱人要吃城北的桂花糕,想要你亲手去买,你去不去?”


    张明浅点点头:“自然去买。”


    “她利用你了,你个笨蛋。她让你付出劳动,利用你对她的喜欢让为她做事情,不是利用是什么。”顾锦瑟抑扬顿挫,直戳心灵,手指几度敲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张明浅。


    张明浅含着酒发呆,木头人似乎的看着她,“这怎么是利用呢。”


    “就是利用、就是利用。”顾锦瑟坚定道,“你怎么那么笨了,她利用你帮她做事啊,好比明相利用我去演戏秀恩爱,一样的道理呀,你想明白了吗?”


    “不不不,不一样的,我去给她买东西,我知晓她的用心,但你去永安楼,你不知道她的用心。”张明浅糊里糊涂地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我知道她的心、她的用意,你不知道呀。”


    “我知道呀,我与她相处一年多了,她的举止,我很清楚。她从不去永安楼,突然带去,肯定有什么不轨之事。”顾锦瑟摇摇头,“我很清楚她的用心,就是秀恩爱给别人看,让旁人知晓,我就是她的软肋,多简单的事情,我都知晓。”


    “那你不生气吗?何谓软肋?”张明浅失笑。


    “为何要生气?什么是软肋,她爱我,我才是她的软肋,说明她爱我。”顾锦瑟嘿嘿笑了,望着酒盏一饮而尽,然后认真地问她:“我是你的软肋吗?”


    张明浅懵了下,对面的女孩眉眼灵动,五官精致,面上的笑显出几分年少人才有的明媚,声音软糯,带着几分鼻音,随着她的眨眼,肌肤在灯下泛着光泽。


    她吞了吞口水,顾锦瑟冷哼一声:“你看,你迟疑了,我就不是你的软肋,麻烦你别来撩我,将桑夫人放了,等她与我阿娘在一起的时候,我请你喝喜酒,想喝多少喝多少。”


    张明浅凝着她,呸了一声,愤恨道:“你个小骗子,套我话呢,桑夫人不见了,与我何干呢。”


    “春月,送客。”顾锦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指着张明浅:“将这个大骗子送回去,以后不许她进我家的门。”


    “顾锦瑟!”张明浅怒而拍桌,“你过分了。”


    春月不知所措,关键时刻,明祎回来了,看着面色通红的两人,极为不解,顾锦瑟揪住她的袖口,悄悄说道:“她又在挑拨离间,你这朋友、不靠谱。”


    明祎:“……”


    她扯开袖口上的双手,改为去扶住醉鬼,神色丝毫未变,淡淡道:“张少傅,你这样做不厚道。”


    “你少来,她的醉话你也听。”张明浅尚有几分理智,扶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她胡搅蛮缠,说我是欧阳家的女儿,你说,她是不是很离谱。”


    “送张少傅回府。”明祎吩咐吞吞。


    “不,我要在这里休息,她不让我待,我偏要待。”张明浅拍桌,狠狠瞪着顾锦瑟,“被人赶走,很光彩吗?”


    明祎不解,“你多大,她多大,你和一孩子置气?”


    “她成年了,不是孩子。明祎,她嚣张的毛病,该治一治。”张明浅被气得不轻,甩袖走了。


    顾锦瑟凝着她挺直的脊背,寻到明祎的耳畔去问:“你查到了吗?”


    “没有找到人,但有些线索,晚些再说。你醉了吗?”明祎不大确定小东西是不是真醉,真真假假让人都弄不清楚。


    顾锦瑟推开她伸了懒腰,悠悠说道:“我确信张明浅本不姓张。”


    方才她说为何是欧阳家呢。


    顾锦瑟瞪圆了眼睛,伏在明祎的身上悄悄说了几句话,明祎面色终于露出凝重,然后,领着人回去睡觉。


    顾锦瑟懒散惯了,回去后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揉揉两颊,明祎见不得她这副懒散的姿态,伸手去捉她起来,“洗洗换身衣裳,都是酒味。”


    顾锦瑟理都不理她,反而这拽过被子去蒙住自己的身子,“你再说一句,我去找张明浅继续掰扯什么是利用。”


    明祎离开偃旗息鼓,就这么干瞪着她,“你俩又开辩论赛了?”


    顾锦瑟慢慢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瞄了一眼明祎的莲花袖,袖口宽大,她便将手伸进袖口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腕。明祎没动,低头看着她通红的脸色,道:“说话呢。”


    顾锦瑟将被子掀开,直接将人拉入床榻上,话都和张明浅说完了,还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张明浅: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