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光和佟采薇离开鹭江饭店，也就没有必要再监视这里。赵立冬和何俊明就回到了亚洲饭店监听站。
  “吴家和松花江画廊有什么动静么？”
  赵立冬问道。
  “吴家没有什么动静，松花江画廊这边，来了一个人。他叫沈南鹏嵩山，沈南鹏叫他青城，这个嵩山和青城，我想都是代号。”
  “没错，青城就是码头上那个工头，化名刘双喜。”
  “刘双喜？这个人我见过啊。”
  卢广大说道。
  “你怎么见过的？”
  “码头上的苦力到我那里算命，他也跟着去了。”
  “他算了么？”
  “没有，别人叫他也算一下，他不算。这个刘双喜挺和气的，那天两个苦力算命，还是他付的钱。这个人人缘不错，那些苦力对他评价都挺好。”
  “看来这个家伙隐藏的很好，欺骗性很强。他很可能是这个间谍组织的头目。”
  “不可能吧？他看着就是个苦力，满手老茧。那些苦力们说，刘双喜虽然是个工头，但是跟他们一样干活儿。一个间谍头子，怎么会去当苦力呢？听他说话，也是当地的口音。”
  “高明的特工为了潜伏，什么事儿都会干，正是因为这样，才不会引起注意。如果不是监听，我也不会怀疑他是间谍，更想不到他竟然是头目。”
  “日本人为了侵略中国，准备了几十年，深入到了中国的方方面面，各个阶层，每一个角落。他们对中国的了解，比很多中国人都清楚。”
  “这日本鬼子，也太可怕了。”
  “青城和嵩山说了些什么？”
  “没听见，他们打个招呼之后，就说到外面说话，可能是超出了监听范围。”
  这个青山，还是很谨慎的。
  “你们继续监听，我回去了。”
  赵立冬回到别墅，正要下车开大门，张大壮跑出来，把大门打开。随后王巧珍也出来了。
  “先生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去给你做。”
  “吃过了，我不出去了。把大门锁上，你们就歇息吧。”
  “好，让大壮把开水给您送上去吧。”
  “也好，送来吧。”
  赵立冬到了楼上客厅，张大壮也拎着水壶送来。
  “水刚刚开过的，沏茶正好，我给先生沏杯茶吧。”
  “不用，大壮，你坐下，我问你件事情。来，抽烟。”
  “这个，不好意思啊。”
  “拿着吧，别客气，来，点着。”
  “那就谢谢先生，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用得着我的，绝无二话。”
  “没那么严重，就是跟你打听个人。是这么回事儿。我公司想雇个工头，有人给我推荐了你们码头上的一个人。”
  “谁啊？”
  “刘双喜，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刘双喜啊，我知道这个人，是兴发公司的工头，这个人不错。”
  “怎么个不错？”
  “仗义，不欺负穷苦人，有时候还打抱不平，为苦力们出头。这个人没有架子，工头本来不用干活儿，他经常跟苦力们一块儿干。”
  “好像去过不少地方，经常说一些各地江湖上的事情。反正就是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定是走南闯北过。”
  间谍嘛，到各地搜集情报，自然可能走过不少地方。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好像没有什么人家人，所以出手大方，动不动请一些工头和苦力喝酒。”
  “他老家什么地方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别跟别人说，免得传到兴发公司那里，刘双喜难做。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好，我走了。”
  赵立冬挺佩服这个刘双喜。
  这个家伙混迹于中国社会底层，很善于经营自己的人设，潜伏的很成功。
  现在浮出水面的人物，主要是六个人。
  刘双喜、佟采薇都去过沈南鹏的松花江画廊，三人在画廊产生交集。
  刘双喜疑似组织头目，佟采薇是公开活动的人物。吴秋麒、吴秋麟、朱世光这几个人跟她产生交集，应该都是她利用美人计拉下水的，是策反行动的主要执行者。
  目前没发现她跟刘双喜产生交集，从今天的情况看，刘双喜是通过吴秋麒给佟采薇下达指示。
  嵩山沈南鹏在组织中的作用，目前不明，但是松花江画廊很可能是一个联络站。
  刘双喜，沈南鹏、佟采薇三人通过松花江画廊联系在一起，他们三个人是日本人间谍的可能性最大。
  朱世光和吴秋麒兄弟，跟松花江画廊没有交集，三人又都是中国人，应该属于这个组织里的第二层。
  其中吴秋麒在奉天站的时候，很可能就已经叛变，已经给日本人工作几年了。
  朱世光应该是佟采薇到渝城之后策反的，吴秋麟也可能是这个时间被策反的。
  吴秋麟经商，不会掌握多少机密情报。
  吴秋麒在军统，朱世光在军令部，都是非常要害的部门，应该出卖了不少情报。
  从监听到的谈话中可以断定，目前朱家和吴家已经做好了离开渝城投敌的准备。
  这两家人，是这个组织的第三层，也就是外围。
  这些人当中，吴秋麟的地位比较特殊。
  他虽然可能没有直接出售情报，但是对于两家离开渝城，至少是吴家离开渝城，还是清楚的。
  他还配合了吴秋麒，充当了他的替身。所以，对于吴秋麒的身份，他也应该是知道的。
  仅仅用他以为孩子是自己的，就甘愿替兄长坐牢，这是讲不通的。可能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会是全部。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坐大牢也不算冤枉。
  目前暂时有还没走，大概是两个原因。
  一是家产还没有出售，这笔钱还没有到手。
  当然，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也可能抛弃家产，紧急撤离。他们一定有些钱储备，不至于非要卖掉房子才有钱。
  二是这个组织想利用常凯申的行程表，进行一次大行动。
  这次行动之后，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不可能再在渝城待下去。
  行程表的一个关键人物是侍从室的任长生副处长，这个人即将浮出水面。
  朱世光和佟采薇很快就会设下圈套，或者用金钱收买，或者美色诱惑，或者双管齐下。
  任长生能够抵御住诱惑么？赵立冬不太看好。
  赵立冬现在考虑的是，什么时候收网的问题。
  如果对方进行针对常凯申这样人的行动，目前这些人显然不够。他们一定还有暗中潜伏的力量。
  如果现在就收网，那些没有浮出水面的力量，就很可能漏网。
  赵立冬决定等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