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四方第二十五章：取天目泉
第二日，辰时未到，季家到望仙桥一段再次聚满人群，交头接耳、声音纷杂。
顾翎在人群中背靠白墙站着，目光锁住不远处静静立在枯枝上的几只麻雀；有人不时望着天，观望时辰，有人不停踱着步……与焦躁的江湖客相比，他显得太过不徐不疾。
辰时到，然，季老太太仍旧未出现，出来的是季元，带着几个家丁，抱着一竹筐又一竹筐带盖的竹筒。
众人被吸引过去，但又不明这是何意？说好的要么直接任命，要么比剑，难道要先请喝杯茶？
“季老太太呢？”孟关火指向季元，问。
季元白了孟关火一眼，“嚷什么嚷，自然会出来。”
“出嫁的新娘到时辰都出来了，她一老太太…”
有人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瞬间就被蹿入人群的身影打了一巴掌。
“谁，谁打我！？”那人左顾四望。
“出言不逊！”季程烟从人群中走出，严肃道，“这样的人还想当宗主？带走！”
一声令下，家丁纷纷上前制住那人，强行拖走。那人边挣扎边骂：“放开我，放开！什么***宗主，我呸！老子才不稀罕，什么玩意儿！”
“还有谁不稀罕的，尽管说。”季程烟站在回廊阶梯，问。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无人敢应。
在大家的屏息等待中，季老太太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出来，她佝偻着背不时咳嗽几声，脸色相对昨日差了很多，唯她自己知道是佯装的。
她示意丫鬟退下，缓了缓气息道：“大家久等了。”
“季老太太，”孟关火率先开口，“我们废话少说，您就尽管讲结果吧，这事该怎么处理？”
季老太太咳了几声，季程烟便往前站，朝向人群，响亮道：“季老太太昨日感染了风寒，今日身体欠佳，就由我代替老太太来说明规则。”
季程烟一个手势示意，家丁们便将竹筐中的竹筒一一分给在场的江湖客；大家仔细瞧了瞧竹筒，只是平时出门在外的急用水壶，没什么特别之处。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要干嘛？
“都拿到竹筒了吗?”季程烟询问，见众人点头，她继而开口，“季老太太听说临安城北的浮玉山有灵泉，世人称其为‘天目’；用天目泉熬制汤药，比普通泉水更有疗效。故，季老太太决定，谁先取回天目泉，谁得此剑。”
季程烟举起手中的宗法剑，继续道：“情义第一，结果第二，希望大家在比赛中切记，勿伤了彼此和气。”
季元点燃一炷香。
“大家开始吧。”
季程烟话音刚落，江湖客蜂拥而出，差点没把季家大门挤坏。枯枝上的几只麻雀因为院中的人群响动，惊散四方。
等到所有人都***了，顾翎还在原地杵着，他的目光仍旧在树上；虽然麻雀都飞走了，却还有一只停留在鸟巢一旁。
季老太太拄着权杖过来，疑惑道：“公子怎么还不走？”
“我在想，其他麻雀都飞走了，为什么它不走？”
顾翎指了指枯树，那剩下的一只麻雀正叼着食物往鸟巢中扔，时不时还有几只羽翼未***的小雀探出头，好奇地瞅瞅四周。
季老太太顺着顾翎的目光看了看，答：“雀巢在那，孩子在那，所以它不能走。”
“因为它有需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它不能像其他麻雀那样，遇到风吹草动就惊飞。”
“那公子为什么也不走？”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走？”
顾翎温和含蓄的话，让季老太太为之触动，她劝导道：“不确定为什么要走，才是公子需走的理由。”
季老太太补充道：“公子对世界无欲无求，但世界，对公子却是有所求。”
顾翎不明地看向季老太太。
“这剑是公子带下山的，这场风雨也是因公子而起，公子如何能安然抽身，置身事外？”
竹筐里还剩下一个竹筒，顾翎思忖着季老太太的话，半晌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忽然弯身拿起，提步出门。
季程烟扶过季老太太，望着门口的方向，不安询问：“奶奶，您说他能成吗？”
季老太太拍拍季程烟的手，宽慰道：“相信公羽。”
－
钱塘街上，不管是健壮的马匹还是老马都已被借走，顾翎找了一圈，好不容易从一个老者那里借到一头驴。
老人家对自家的毛驴疼爱到不行，连连告诫顾翎注意事项，顺便还给它戴了一顶竹斗笠，怕它晒着；斗笠绳下坠着一串铃铛，跑起来声音非常响，咋一看，这组合甚有点蠢萌。
日上三竿，顾翎骑着小毛驴“哒哒哒”地往浮玉山的方向，而那些疾步出门的江湖客早已不见踪影，唯路上奔朝一个方向，凌乱的马蹄印记，留给后追者来证明是这条路无误。
***叠翠，古木葱茏，原本安静的山峰因夺剑客的纷至沓来而打破；顾翎下驴，将驴圈系在马堆中，踏上上山的路径。
一条千年古道，婉蜒在密密翠林之中，他上山不久，便发现路上有血迹，循着血迹疾步往上，路途中或躺或坐着许多受伤的江湖客。
“发生了什么事？”顾翎蹲身询问，随即拿出何陵川给他的金疮药替受伤的人洒上。
“哎，”伤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劝你还是早回头吧！”
顾翎还想问什么，上方传来一阵又一阵惨叫和厮杀的声音，他扔下一瓶金疮药，疾步往上。
一路血迹不断，沿着古道阶梯缓缓而淌，他看见一群又一群倒在路边的人，有些已经死亡，有些已经奄奄一息；何陵川给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金疮药，他尽数留在了路上，给江湖客疗伤。
即将登顶，在离天目泉不远处，忽然一道剑光穿透林木叶子扫射过来，在顾翎睁眼闭眼之际已至身前；手上无剑，他只好侧身躲过，那剑仍旧不依不饶地挥向他；闪躲几次，长剑斗转了方向劈头砍下，眼看要爆头，那人却软倒在了顾翎眼前，而身后赴继而来的是另一名江湖夺命客。
――自相残杀！
顾翎这才明白过来，他们竟然为了取灵泉得宝剑，杀死自己的同伴！
这条路，没有人会同情弱者；你要江湖荣耀，就得凭自己的本事去取，只是顾翎怎么都不会想到，一把剑竟比一条命重要。
剑至，顾翎躲不过，随手从衣袖间抽出翡翠色玉笛，以笛挡剑，发出一声翠响；然而，笛没事，那把剑却断成了两截。
浮玉千重秀，灵山十里深，玉笛饱收千年古木之气，隐隐发光。
有人倒下，孟关火提剑要刺杀下去，顾翎一把上前将剑挡住，他质问道：“为何伤人！？”
“不自量力，连你一起杀！”
孟关火红了眼，手中那把长剑鲜血直滴。他提剑挥向顾翎，毫不客气地刺杀，而身后又有另一个人将剑刺向孟，一来一回，谁也不让谁，谁都要让对方先倒下。
顾翎在混战中被撂摔在地，而刚刚被他救下的剑客却突然过来，反身替他挡下了剑，剑中心脏，他死在了顾翎脚边。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剑客，瞳孔之间有晕开的水汽；青衫沾染了更多鲜明的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让他不禁更加握紧手中的玉笛。
钱塘到临安，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走到山顶只剩下五个人。
顾翎在混乱的自相残杀中侥幸生存，孟关火又杀死了两人，天目泉旁仅剩下三人，见他要提剑刺杀另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顾翎连忙截住他。
“够了！”
顾翎歇斯底里地喊道，他的眼里有泪水；他在害怕，不是害怕生死，而是害怕这世间的欲望，害怕人心的魔鬼。
“你要争第一，我不拦你！”
身上已无金疮药，瞧旁边的人身上都是伤，顾翎只好撕扯自己的衣服布料，替他一一包扎止血。他收起玉笛，对孟关火存在的危险全然不顾，只顾着眼前的陌生人。
在孟关火提剑要刺向背对着的顾翎之际，陌生的伤者朝他射出了一枚银针，正中他脖颈。
“下山后，我会给你解药；你若伤我们丝毫，就算你到了季家，也没命当宗主。”
“你！”
孟关火拔出银针，瞬间觉得脖颈处甚是瘙痒；他受到威胁，想杀人却不敢，索性将顾翎和伤者连手连脚绑在一起。他愤愤地拿过竹筒，取天目灵泉一壶，盖上。
踏着一路的血迹，孟关火一手提剑，一手牵着绳子下山。
身后双脚各一只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配合并不默契，顾翎时不时会因为身侧的人突然提步而绊一跤；当他摔多了几次后，孟关火生气了。
“你，”孟关火指着伤者道，“背他。”
顾翎瞧了瞧，确实，身旁的人比自己高大许多。
“我受伤了，背不动。”
“少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你。”
“少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毒发身亡。诶，行行行，我背。”
在剑的威逼下，高大的人背起了顾翎；孟关火拿着绳子将他俩捆绑在一起，顾翎只好趴在这人的后背，随着步伐感受胸膛传来的后背热度。
他忽然间有种错觉，这人伤的并不重，或者说，压根没受伤？但他绝不会想到，这人就是临安公羽。
下山，孟关火率先上马，然而绳子只有一条，没办法分开绑。
“你俩一匹。”
孟关火用剑指挥，顾翎只好跨上公羽的马，坐于他身后。
于是，孟关火牵着公羽的马和绑人的绳子，顾翎牵着一头毛驴，奔驰在回季家的路上。
小编点评公羽顾翎
公羽顾翎小说是一本由作者辞树写的古风类型小说，《国境四方》中公羽和顾翎在第二十五章的情节起伏剧烈，一直追更的书友也被公羽和顾翎的剧情带动得心血澎湃，请大家赏析第二十五章的片段节选：季程烟一个手势示意，家丁们便将竹筐中的竹筒一一分给在场的江湖客；大家仔细瞧了瞧竹筒，只是平时出门在外的急用水壶，没什么特别之处。欢迎下载APP或关注wx阅读更多。
